微电影之品味
论文作者:草根论文网 论文来源:www.lw360.net 发布时间:2016年11月16日

如果说,“品相”对于微电影还只是基本要求的话,那么“品味”就是对于微电影的更高一层次的要求。因为“品相”主要涉及的还只是微电影表达的层面,品味则是关乎微电影内容的范畴。衡量一部微电影是否成功,外在的元素必不可少,内在的意蕴更为重要(当然,形式和内容无法截然分开,我们只是在研究其意义时对其加以区分)。   

品味的第一个体现是有情趣。文化产品本应是充满生气活力的精神消费品。情趣盎然,令人释怀、辗转长传;味同嚼蜡,不忍卒读,弃之如履。古今中外许多优秀的文化作品都是情趣盎然、妙趣横生的,所以时过境迁,我们仍然对其孜孜以求、爱不释手。微电影创作其实也是如此。  

 情趣有高雅,低俗之分。《后汉书·刘陶传》中说:“好尚或殊,富贵不求合;情趣苟同,贫贱不易意。”可见古人对于情趣的认识已经了然于心。高雅情趣是积极向上、健康美好的情趣。它符合现代科学和文明发展的要求,也符合社会道德和历史发展的要求。微电影作品有责任,也有义务与之交响、为之张目。尽管有人对张元的《床上关系》赞誉有加,我还是认为,从情趣上说,其略显低俗了一些:深更半夜,一对年轻夫妻为抽屉里少了一只避孕套,为床上多了一根头发而争吵不休、大打出手,这是在宣传健康、美好的生活态度,还是在宣传人物积极向上的正常心理?这样的作品还有如《艳遇》《服务员》《我的男友的床上故事》等一批,它们在的微电影创作中占有相当高的比例。我们不否认,现实生活是纷繁复杂的,作为来源于生活的创作,不能随意回避和裁剪生活,所以兄弟阅墙、姑嫂勃致都可以人戏,关键在于怎样“做戏”、怎样“寄情”。记得孔子曾对子夏说,“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好像他是主张无差别生活的,但接下来他又说:“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就是说,如果一味拘泥阻滞于“小道”,便容易身陷其中,所以需要君子三思而行。那么,连古人都明白的道理,我们为什么还要犯糊涂呢?  

 高尚的情趣多种多样,而真正的情趣一定是个人化的,所以我们不必担忧因为倡导高尚情操而导致千人一面。如果每一位微电影创作者,都能从自己的生活、知识和艺术经验出发(而不是迁就迎合社会舆论的一般要求),表达自己真实的情感和趣味,这对于微电影的丰富和提升必将有所裨益。由优酷发起的“大师微电影—美好2012”的电影行动中,全部4部作品(分别是《龙头》 《我的路》 《行者》 《你何止美丽》,4位导演(分别是顾长卫、许鞍华、蔡明亮、金泰勇)各自从感受美好人性的角度出发,或发掘底层百姓的美德,或演绎人生追求的执着,或诊释理想信念坚守的如一,或邂逅凄美的J情感,生活情趣盎然,形象独特饱满,汇聚成一部部美好的人性交响曲。观之,如饮醒酗,尤饱眼福。这样的作品多多益善,也进一步坐实:“生活中处处有美,只是缺少美的发现”—只有先发现美,才能更好地表现美。情趣亦然矣。  

 品味的第二个体现是有追求。文艺创作本来就是一种情感触发的产物。生活就是生命,有追求才有佳作。正如夏志清先生所说:“经得起时代考验的文学作品都和‘人生’密切相关,揭露了人生的真相,至少也表露一个作家自己对人生看法的。任何作家,自己对人生毫无感受,对人生没有独特的看法,是不值得重视的。当然,面对每年我国微电影约2万部的当量和成千上万的创作者队伍,我们不能要求每一部微电影作品或每一位创作者都抱有我们所谓的追求,但是对于一位有志创造精品的作者,我们必须提出这样的要求。有无这样的追求,结果大相径庭。2008年,奉俊昊应日本之邀,同世界著名导演米歇尔·冈瑞、莱奥·卡拉克斯同台竞技,拍摄了微电影系列《东京狂想曲》之一的《颤栗东京》。在这之前,奉俊昊刚拍摄了《杀人记忆》和《汉江怪物》,在世界电影圈里小有名气。但他却拒绝了来自好莱坞的邀请,将自己第一部海外作品的舞台选在了东京。“影片的创意来自于他在东京街头上的见闻。那次他行走在东京喧闹的街道上,突然间他发现虽然轨道交通线里和大街上的人非常多,但人们似乎都尽量避免和他人接触。于是,这便成了《震动东京》的出发点。”川奉俊昊将影片的主人公设置为一个十年未走出家门的宅男,他讨厌阳光,害怕与人接触,沉迷于自我而不能自拔,比萨盒子、卫生纸卷和成堆的书籍构成了他的全部世界。按照常规的逻辑,这一题材很可能被拍成一部关注弱势群体的社会问题片,但奉俊昊却另辟蹊径,通过人物“与众不同、心怀胆怯、踌躇犹豫、茫然无措、勇敢走出”五个层次分明的行为段落,将现代社会里人们既自我封闭、疏于交流,又渴望爱情和被人接受的后现代症候逼真形象地揭示出来。堪称绝妙的是,当最后主人公终于决定告别宅男生活的侄桔,走出寓所大门时,本该人潮汹涌的街道除了嘈杂的知了叫声,却空无一人。此时,茫然的不仅是片中人物,还有所有的观众。该作品以特有的犀利、深刻使之在《东京狂想》三部曲中独领风骚。从解析中,我们分明感到,从接受邀请,到街头创意,再到谋篇布局、完美表达,处处可以看到这位韩国年轻导演(当年)的不懈追求。  

 同样,顾长卫的《龙头》,是作者的第一部微电影。该作品延续了顾氏电影风格,以纪实手法从不同角度呈现生与死这一大命题。用作者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想表现“人内心的东西,人头脑里的东西,以及人和人、人和环境之间的关联,包括人性美好、人的信仰、人对待困难的态度”。但是,要在十多分钟时间里,完成这样宏大、多元的主题,显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作者将著名作家阎连科、方方和一位文艺女青年薇薇作为采访对象,将一位拾荒老人作为纪实对象,通过影像链接和蒙太奇诊释,比较自然地将几条线索组合在了一块:拾荒老人拉着废品塑料罐“长龙”穿越马路,“龙头”的意义由此揭开。全片从生的艰难起始,以活得坦然作为结局,浑然天成,娓娓道来。其实验意味浓重的镜头语言,隐喻蒙太奇领衔的独特影像风格,既超越了作者擅长以影像叙事的历史,也为微电影创作提供了难得的范例。该片在澳大利亚悉尼举行的“2013金考拉国际华语电影节”上斩获微电影单元最佳长片导演奖,是对作者勇于挑战自我的最大奖赏。  

 众所周知,由于电影市场化的浪潮滚滚,今天的电影似乎离我们梦开始的地方越来越远。在传统电影领域商业大片独步天下、艺术电影举步维艰的语境下,微电影的这种追求无疑具有特别的意义。   

品味的第三个体现是有意蕴。所谓意蕴,是指文艺作品里面渗透出来的理性内涵。按照中国传统美学观点,文学作品一般都包含三个层面的内容,即语言层面、意象层面和意蕴层面的内容。语言是手段,意象是材料,形成意蕴是其创作目标。文学作品运用语言,塑造实在的意象,借助意象来表达空灵虚化的意境(韵致和意味)。一个作家终生追求的目标,就是创造生动的艺术形象,营造超凡的意境,寄寓深刻的意蕴。这一道理,对于微电影创作,同样是适用的。   

举凡国内外公认的优秀微电影作品,都是意蕴深厚、令人回味不尽的。就拿我国的公益微电影来说,虽然主要是由政府部门、社会机构为了思想宣传和社会教育而制作的,同样可以以形象取胜,以意蕴见长。以2012天津市青年电影节微电影大赛最佳公益宣传片《还有多少天》为例:影片以一个常年在外奔忙的儿子作为主角,年关回家,除开各种应酬寒暄、上网聊天,整个假期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只有16个小时。临分别时,儿子蟠然醒悟:父母都已55岁,就算再活30年,照此比例,他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只有20天。当影片最后,儿子拥着老父母,一字一句地吐出:“爸、妈,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有20天”时,相信许多观众的心灵都被震撼了!“据联合国预测,1990一2020年世界老龄人口平均年增速度为2.5 %,同期我国老龄人口的递增速度为3.3%,世界老龄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从1995年的6.6%上升至2020年9.3%,同期我国由6.1%上升至11.5%,增长速度和比重都超过了世界老龄化的程度,到2020年我国65岁以上老龄人口将达1.67亿人,约占全世界老龄人口6.98亿人的24 %,全世界四个老年人中就有一个是中国老年人。”但是对于老年人的精神生活,我们(包括他们的亲生子女)关心得太少。这部只有5分钟的微电影,远远超出了人们的预期,触动了整个社会的神经,感动了天下所有为人子女者!  

 我之所以特别推崇丹尼斯·维伦纽瓦的《下一层》,也是因为它的蕴含特别丰富而又深刻。参与掠夺盛宴的有政客、金融寡头、贵族、资本家,这没有什么可诧异的,有了科学家、艺术家的身影,多少有点令人吃惊,特别是看到平民的特写时,我们的心口收紧了。“看到最后我们终于知道,珍禽异兽和侍从代表诱惑,占有满桌美食的贪婪欲望和享受侍从的贴心服务使人无法停止,即使察觉到自己在不停坠落,也抑制不住自己。人与人之间身份不同,贪婪却能让我们变成同一类人。”困过去,我们总是习惯于从意识形态角度看问题,根据经济、政治地位机械地把人分为三六九等,或进步与反动。在世界全球化和多极化的语境下,我们实在需要一些新的视角,包括吸收西方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理论和意识形态研究成果,否则便无法解释时下光怪陆离、变幻无常的现实世界。正如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科斯曾经指出的:“多样性思想的存在是化解偏激和错误思想的化解剂。”或许,影片开场后出现的那个人的诡异眼神想要告诉我们的,就是这样一些深邃而又简单的道理。   

由是反观,我对目前我国微电影生产的总体状态是不甚满意的,具有形而上的思辨色彩、讲究品位的作品太少,大量充斥着思想空虚、形象单薄的作品,广告类的创作自不必说,公益类、校园青春类、科技类、艺术类的创作也少有创新、创造之作。平庸雷同是其常态,创意出彩反倒成为例外。号称每年两万多部的作品中,能够流传的寥寥可数。这种状况须要引起有关各方的共同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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